每逢周末,我喜欢骑着自行车来到中北镇曹庄花市逛一逛。这里的花店鳞次栉比,各种鲜切花、绿植、多肉等等应有尽有。你想要赏的花,想要买的花,都找得到寻得着。而我呢,买花的时候并不多,家里已经被花盆挤得满满的了。再有,我逛花市,其实是更喜欢这儿弥漫的香味,喜欢看人们选花时,那脸上笑得如花一样的神情。那是有温度的模样,有如初冬的太阳。
我是运河边长大的中北镇的娃娃。“百年花乡”并非浪得虚名,而是由来已久。在我儿时的记忆中,同学家、邻居家都会养上那么几盆鲜花。虽然那时候物质比较贫乏,生活并不宽裕。
妈妈也是个爱养花的人。家家户户都有院子,一到夏天,我家的院子里面热闹极了。光“死不了”就有好几大盆,它向来是最接地气儿的,别看长得不起眼,本事却大。太阳越是暴晒它开的越是鲜亮,一张张好看的脸热烈地冲着日头铆足劲儿地开,因此它还得了个名字──太阳花。草茉莉是最常见的,每年不用特意播种。清明一过,下一场春雨,往年落下的种子,随随便便就破土而出了。有时候幼苗太密太多的时候,妈妈还要间苗,确保它们茁壮成长。天气越来越热,草茉莉恣意地疯长着,不知不觉就长成了密密匝匝一大丛。每到傍晚,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面吃饭、聊天、赏花。这时候,草茉莉的每个小枝头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,黄的、白的、粉的、花脸的,光红色就有那么好几种,它们小喇叭一样直冲冲地向上,就像一场争奇斗艳的盛会吹响了集结号,更像是一群孩子在那儿闹腾着。每当这时候,我就掐上十几朵各色草茉莉捏成一小束,戴在耳边或头上,奶奶有时候也戴上几朵,笑着说,嗯,多戴花,日子旺啊……
院子大,什么花都能养。我从同学家里挖过来几块根茎,美人蕉。一开始,我是因为这个名字才相中它,似乎感觉院子里面有了美人蕉,才有点高大上的味道。没想到“美人”真的给力,没有特意关照,就亭亭玉立地矗立在那儿,好多棵,一下子长得比我还高,顶上开出了柔美的红花,娇娇嫩嫩的,美人嘛,应该是这样的吧。当然还有黄花,娇黄娇黄的,花片甚是柔嫩,碰不得,摸不得,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比起花朵,那一张一张椭圆碧绿纹理清晰的大叶子显得厚实而且端庄,不像花儿那么容易凋谢。虽然“美人”好看,但是,开了不过两天就被太阳晒蔫了。这一点,它着实比不上不起眼的“死不了”。
夏日里,村里的小学校园也是百花齐放。学校的大院两侧有十来个班级,每个班门口沿着教室的长度都有一个菜畦大小的花池。宽度不大,我一大步能迈过去。每班负责自己门前花池的管理,各班本着不重样的原则种花。因此,到了夏天,学校里成了花的海洋。各种颜色的大麦熟一串串直挺挺的向上拔着腰杆儿,碗口大的山芋花大朵大朵压弯了花枝,红彤彤的鸡冠花妖娆多姿,吸引了一群群蝴蝶和蜜蜂在花间起舞。就连秋天里的校园也不冷清,各种颜色的菊花竞相开放,校园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。尽管它们并不名贵,却是自自然然地在风中绽放着,在土地上生长着,就像那时候的孩子们。
后来我工作了,成为一名教师。中北镇种花养花之风越发浓郁,日子过得越来越好,花的品种越来越多。上班途中,每每路过曹庄的菜地,篱笆墙上爬满了各色的蔷薇,随处可见。可爱的小朋友们经常给我采来各种各样的鲜花儿。香气袭人的晚香玉,娇艳欲滴的月季,还有暗香浮动的白兰花──这是我最喜爱的。每次我都带回去给奶奶。奶奶说,这花俗称“把儿兰”,年轻的时候,有的商贩走街串巷专门卖这种花,姑娘小媳妇们买来几朵贴身带着,持久的香味儿好几天都散不去。嗅着幽幽的兰香,那时我就在想,如果一位女子生的如白兰一样当是最美的,她的魅力定然持久不衰。
生长于百年花乡的我,自然是爱花的,养花赏花的习惯一直伴随着生活,心情特别美丽的时候,还是喜欢采上那么几朵戴在耳边,以此来回味逝去的岁月,来守候现在的美好。
(聚焦西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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