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缅想风居住的街道
来源:天津日报.聚焦西青 作者:冯晓潇 编辑:韩璐 日期:2019-04-12

 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,在夜里悄悄来过,我在第二天清晨刷“朋友圈”时方知。匆匆推开窗向楼下俯望,雨的痕迹早已寻不见,黝黑湿漉的地面已开始干燥起来,早高峰的车鸣声趁机涌入屋内,就像同时拧开了几台收音机,交织成嘶哑嘈杂的交响曲。无奈地关上窗子,打开手机从别人的“刷屏”中零星拼凑出昨夜淅淅沥沥的静谧。

  城市生活久了,对于季节的更迭日渐麻木。城市里寻不到“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”的诗境,城市建设发展愈急速,大自然愈疏离、冷漠。春天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来了,似乎我们在宽阔的柏油路上蹒跚彳亍,她在另一条狭长的甬道里风驰电掣,我们之间不再“眼神确认”,就已擦身而过。

  想起在自然文学论坛中听到的一段话:“大自然的成就──天地、湖泊、江海,正在被人类的成就杀害;一座大楼,是一条河流、一片森林的葬礼……”诚然,正如论坛上诸位嘉宾老师们所述,当水泥和钢铁成为伟大的东西,掠夺走我们一生大部分的注意力时,我们已经丢失了古老的生存逻辑与灵性。

  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,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……”在为了生计奔忙的间隙偶尔想起这首歌,心里浮起一丝希望,于是安慰自己:等忙完了这一阵子,就到远方去,到大自然去,找回内心的诗意与生命的意义。然而,似乎总也忙不完这一阵子。

  于是我们羡慕那位发出“让我们如大自然般过一天吧”呼吁的美国作家梭罗。1845年,梭罗为了躲避城市里无所不在的机器轰鸣,独自跑到偏僻的瓦尔登湖,筑木屋、辟菜田、拾柴草、钓游鱼……与鸟鸣为伴,与内心为邻,过起回归自然的隐居生活。还有以柯罗为代表的许多法国画家,自19世纪30年代起,陆续搬到巴黎郊区的“枫丹白露”,他们逃离尘世喧嚣,舍弃一切无用的物质累赘,在微风轻拂、晨雾缭绕的森林旁过着简朴而充实的生活。

  我们的古代,也有许多推崇“齐物共生,天人合一”纯天然生活的先贤。“种豆南山下,草盛豆苗稀”的田园居士陶渊明,“酒醒只在花前坐,酒醉还来花下眠”的桃花庵主唐伯虎……他们率直高趣、任真自得地活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  然而对于普通而渺小的大众,纵然心向远方,却无“像风一样自由”的资本,更无力在时代中逆流而行,农耕向工业、科技文明的进展,是历史的大方向。许多人从乡下艰辛地走向城市,已无法、也不想再回到田野,甚至倒退到远离人间烟火的原始境地。更何况所有人若都成为梭罗或陶渊明,集体逃进“世外桃源”中,那人类社会文明岂不即刻土崩瓦解。

  随行还是逃离?这是一道难解的题。作家王开岭先生提倡“迎曦而出,沐夕而归;伴虫入眠,闻鸡起寝”,我将其理解为:人的作息应追求与自然同步,但没必要刻意置身躯于自然。遂想起一首充满诗情画意的音乐──《风居住的街道》,在轻柔的音符中,心随风飘行,穿过城市森林,飞到“不施粉黛轻娥眉,淡妆素裹总相宜”的杨柳青古镇,落在历久弥新的屋檐之上,望见长亭下老人在拉着二胡晒着夕阳,放学的孩子们成群自归像鸟儿一样,风在青石、柏油路间穿梭,街上人车熙熙攘攘,邻里屋巷飘溢菜香,不远处百岁的古槐眯着眼憨笑,那千年的运河仍闪着银光蜿蜒流淌……这一刻关于人与自然的角色,我有了理想的答案: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相互敬恋,既不相欺,亦不逃离。

  冥冥中还传来警示之声:“人类不要试图控制大自然,所有暂时的控制是为了放弃控制,以一种自然状态来相处;一旦有作对的想法,对立面会以更大的力量反扑而来。”无论是天然的农耕文明、繁荣的工业文明还是飞速的科技文明,若能顺其自然、按部就班地蕴化,保持敬畏且克制地发展,勿让生态沦为商业的附属品,最终都是人与自然和谐共赢的文明。

  “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”走在风居住的街道深处,脚步迟缓,再迟缓些,会发现处处都是春天的痕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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