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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里的感叹
来源:天津日报.聚焦西青 作者:杨伯良 编辑:韩璐 日期:2019-11-01
内容提要:三十年前我曾来过这里,那时候,极目远望,一片茫茫,那是一片适于生长芦苇和黄须菜的盐碱荒滩。三十年后,当我一路追逐着秋风,再次来到这里,拜访曾经的景物,却再也见不到那些低矮的平房,坑坑洼洼的村路,见不到大洼里懒散的牛羊,看不到丝瓜架下的鸡鸭。看到的是一条条柏油马路,分割出一片片居民楼区。这就是王稳庄的变化,这就是王稳庄人几十年奋斗的变化啊。此刻,我的脑子竟然成了一片空白,那些赞美感叹的词句忽然都...

  三十年前我曾来过这里,那时候,极目远望,一片茫茫,那是一片适于生长芦苇和黄须菜的盐碱荒滩。三十年后,当我一路追逐着秋风,再次来到这里,拜访曾经的景物,却再也见不到那些低矮的平房,坑坑洼洼的村路,见不到大洼里懒散的牛羊,看不到丝瓜架下的鸡鸭。看到的是一条条柏油马路,分割出一片片居民楼区。这就是王稳庄的变化,这就是王稳庄人几十年奋斗的变化啊。此刻,我的脑子竟然成了一片空白,那些赞美感叹的词句忽然都丢失了,竟然找不到恰当的语言回答自己。

  秋阳从略带苍茫的东方淡雾里升起,似一抹含泪的强装微笑,非常不自然地把千亩稻田装点出灿烂和华丽。秋天的曼妙与沧桑,一如既往来到眼前,好似找到了生命和激情永恒的归属。秋风是很清净的风,有些温暖的风,又是蕴藏着强大生命力的风。秋风穿过楼区,穿过街道,秋风不能停,秋风只能走,因为走才是秋风的生命,所以秋风的脚步注定很匆忙,也很孤独。

  出了镇区,走进秋风撒欢的大洼,此刻的秋风似乎有些野。澄碧的天空下,望见一片少见的金黄跳入眼帘,心之所向,便奔着那金黄而去。一望无际的稻田悠然地铺展着,我披一身古色古香的阳光,缓缓靠近稻田,清晰地看见无数的叶片如剑阵赫然森立,无数的稻穗如君子谦恭有礼。此时阳光很轻,很暖,宛若苍老的母亲用温暖的手抚摸着脸颊。我感到有些惬意,俯下身子,与稻子平行对视。陡然间,我似乎闻见了稻田里飘来的气息,那是老去枯叶的味道,成熟稻穗的味道,还有干涸泥土的味道。我似乎难以自控,便沉醉于这些味道中,接着眼前无边的金黄晃动起来,仿佛有一些声音或者景象从稻田里浮现。我很清晰地意识到,靠近稻田,就靠近了一段流逝已很遥远的岁月,靠近了一些过去已很久远的往事,于是,我的思绪便随着大洼野风在稻田里徜徉。

  偶而,有几只惊起的鸟从稻田深处蓦然飞出,在寂寞的长空留下一串若隐若现的鸣啭和翩然不见的飞翔,稻田与天空为鸟儿们营造了一个纯美的世界,鸟儿们也为这里点染了美丽的记忆,带来了生命流动的乐章。稻田因为鸟儿们的存在,便增添了柔美的意境,便去除了往昔的荒蛮和野性。在稻田的边缘,一组组的菊花被摆成小景观,黄色的花淡雅、白色的花高洁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,泼泼洒洒,在秋风中开得那么自由烂漫,这些菊花很灿然地为秋天装点一些热烈。

  我来自农村,是地道的农民出身,我记起我儿时的村庄,那时我们村边也有一片稻田,每到春末夏初,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,育秧,整地,紧跟着就是插秧、挠秧、拔草。到了六七月的时候,整个稻田焕然生机。一阵微风拂过,绿色的稻秧便轻盈起伏,随风舞蹈。我曾很多次跟着父亲给稻田放水,还曾在稻田里抓过鱼。在稻田里行走的父亲脸上洋溢着笑容,犹如稻田里的水在荡漾。到了秋分,稻穗灌浆后,人们就在稻田里绑一些草人,还给草人穿上花花绿绿的衣服,用来轰赶麻雀。

  多少年来,只要秋风劲吹,稻田一片金色的时候,我就喜欢站在高处眺望那如同金色地毯的稻田,欣赏黄土地上的耀眼光彩。我喜欢稻子伴着风起舞的景象,犹如黄金波浪此起彼伏。这景象容易让人浮想联翩,想象中,我仿佛看见稻田里一个晃动的身影,正弯着腰,低着头,忙碌地收割着喜悦。多么熟悉的身影,那是父亲吗?不,不是。因为父亲已离我而去十多年了。望着这些金灿灿的稻田,我不禁感叹:稻田啊,不知你默默奉献,供养了多少代人的生活,稻田啊,你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财富。

  我生在乡村,长在乡村,所有我去过的乡村,只要有新的变化发生,我都会为之欢欣,我曾经多少次用文字礼赞乡村的变革和进步。在我写过的文字中,把所有的乡村都看作是自己的故乡。眼前这片漫洼的稻田,声势浩荡地舞蹈,稻浪的巅峰,闪电般刺眼的金黄,浪波的低谷有柔软的绿,那绿便给人以生机的惊喜,诱人的程度不亚于成熟的金黄。站在瞭望塔上遥望四野,漫无边际的秋风呼啸而过,沐浴其中的稻田便发出快意而激荡的沙沙声。相信眼前这片即将成熟的稻田,会给种田人带来不一般的惊喜和期盼,相信种田人早已沉浸并默默静守着金黄的梦,等待一场落幕的盛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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